2021年11月7日晚，“哲学家论教育系列沙龙——西方哲人篇”第五期“黑格尔论意识教化”在文渊楼C段一层会议室举行。本次沙龙由美高梅平台 哲学与政府管理学院教授、美高梅娱乐场 专业导师庄振华主讲，美高梅娱乐场 驻院教授金延，美高梅娱乐场 专业导师石碧球、王辉、张海满以及来自学校各学院40余名师生参加。本期沙龙由美高梅娱乐场 专业导师赵卫国教授主持。

讲座伊始，庄振华教授开宗明义地指出，本次讲座题目跟前几次不太一样，“教化”不同于“教育”，在德语中“教化”和“教育”是一个词，相对于我们平常说的狭义“教育”而言意义更为广泛。庄老师指出，黑格尔本人没有教育哲学的专著，他更多的是用实践展现教育哲学的。黑格尔的“教化”思想主要体现在庄老师近年来集中解读的《精神现象学》和《逻辑学》两个文本中。

庄教授指出，《精神现象学》对应“自然意识”也就是广义的意识进行的“自我教化”，这本来也是启蒙思想的应有之义。接下来，庄老师精炼地介绍了意识教化的五个主要阶段。

第一个阶段是知性阶段规律思维的揭示，主要体现在《精神现象学》的《力与知性》一部分。“力”是一个很复杂的说法，如物理上的电力、、化学的化合力、人格魅力、法律效力都叫“力”。黑格尔主要揭示出这些现象背后的“力”是思维和理性为了解释这个事情做的“设定”，没有哪个科学家回到电的背后把“电磁”揪出来，“力”仅仅存在于力的表现之中——如“电力”仅仅存在于“电现象”之中。现代科学习惯于为了解释表面现象来预设一些东西，并将其表示为公式、力、“规律”或者“本质”等等。但是，叫规律的东西并不是很“实”的东西，并不是说抓住了“规律”就抓住了真理，如果只停留在“规律”而不要往深了讨论现象，实际上起了阻碍研究的作用。

第二个阶段是理性阶段对“自-他”格局的反思，实际上反思的是“我”与“世界”。庄老师批评了西方当代黑格尔研究中过度看重《自我意识》一章的问题。如科耶夫的讲座文稿，法国结构主义关注黑格尔对自我意识的讨论，尤其是对主奴关系的讨论。庄老师指出，“主奴辩证法”相关的文本实际上遭到了很多误解。在《自我意识》和《理性》这两章中，意识自认为是一个主体。自我意识探讨的是人际关系，《理性》章探讨的则是主体和世界的关系——即“自-他”关系。然而只要是单纯从主体角度出发跟世界建立关系，就会有外在化的毛病，黑格尔举出欧洲近代文学史中的《浮士德》《堂吉诃德》《拉摩的侄儿》三部作品作为例证，说明外在化的找寻过程本身是在“挖坑”，“找”就已经将世界当成是“他者”了；外在性演化出另一个毛病——个体性。当“我”极大地尊重“他者”并将其视作一个主体时，“我”越想进入却越进入不了。于是，自我意识和世界双双成了个体，这种状态没有解决自我意识的“自-他”格局固有的外在化，自我意识是它的外在形式。

第三个阶段是世界精神的转进。理性阶段只是把世界当成“他者”，但是始终还是隔膜的，在《精神》章已经把世界当成世界了。黑格尔选择了《安提戈涅》对古希腊的精神世界做了标志性的描述。在扎根于世界状态后，黑格尔还讲了“世界历史”，从古希腊一直梳理到了浪漫派。依次呈现了古代人对自然的天然依恋，罗马法权状态下人人都是平等的状况及其涣散危险，基督教兴起后内心的意识出现，一直到近代的“道德世界观”，即从理性主体出发看到世界。

第四个阶段是《精神现象学》结尾《绝对知识》和《逻辑学》开头的《存在论》衔接阶段。绝对知识与存在论的衔接阶段涉及到了现代科学传统与古代哲学的争辩。庄老师指出，近现代的科学架构是“公理化演绎系统”，建立在一系列公理、定义、命题、定理的各种运用之上，这一点我们可以在斯宾诺莎《伦理学》的几何学式论述中直观地把握到，可以说近代科学甚至是以国民经济学为代表的人文社会科学都是以某种自成一体的“自然之书”模式拟定的，整个学科都是自成一体的。而古代存在论的关键是“事情”本身和“概念”的同一（思有同一），逻辑学当中的任何一个范畴都是思维的存在，讲得既是思维的存在也是存在的存在，这是由《精神现象学》整本书艰难的历程达到的，可以说《逻辑学》踏出的第一步以概念和事情本身的同一为条件的。《逻辑学》不会像欧式几何的五大根本设定，然后在公理上加一些定理。《逻辑学》起点是“纯粹存在”，在这里黑格尔吸取并改造了古希腊的思想资源；第二个范畴就是“无”，存在着的世界必须要接受，但是一涉及“接受”就会发现世界中什么都是缘起缘灭的，简直就是一个“无”，诸如此类的过程就会源源不断地往前推进。总之，绝对知识为存在论准备好的思想姿态，存在论的起点阶段体现出近代科学的架构方式和古代哲学的争辩。

第五个阶段是本质论阶段，探讨现代理性的出路。黑格尔意识到现代理性自我封闭的危险，以自然科学为代表的科学的精神内核有封闭的趋势。在《本质论》中，现代科学的毛病也是“规律思维”，这一点和《精神现象学》中的“知性”对接，但黑格尔此时已经比耶拿时期更加温和。黑格尔认为现代人讲究经济、劳动分工、市民社会的生活方式有它的可取之处。但是以规律思维为代表的现代理性总是有自我封闭的危险。《本质论》的最后一个层面就是“现实”，把斯宾诺莎当做标本来分析。黑格尔认为近代理性发展的极致就是把“绝对者”拉进世界来，为自己的理性背书。而黑格尔看到，这是现代理性自我封闭的最高的把戏。后面《概念论》对《本质论》有突破，勾勒出的是现代理性拒绝自我封闭的道路。

赵卫国教授指出：“总体来看，本次讲座的学术浓度很高。”在庄老师的讲授结束之后，老师们就人类的自我教育、学校教育的本质、教育与启蒙、黑格尔关于“自我教化”问题讨论中使用的“模子”、对黑格尔“精神”概念的理解、马克思与黑格尔的“辩证法”的关系、两部书中对“规律思维”论述的不同等问题展开了丰富的讨论，庄老师同时回答了同学们提出的一些与教育有关的问题，在师生们观点的激烈交锋与碰撞中，本期沙龙在师生们的热烈掌声中顺利结束。